哪些人,在你心頭盤旋,決定了你會成為怎麼樣的人。

在茉莉書店買下了一疊書,其中講志摩的多少搔到我的心深處。

悼志摩

「志摩的最動人的特點,是他那不可信的純淨的天真,對他的理想的愚誠,對藝術欣賞的認真,體會情感的切實,全是難能可貴到極點。

他站在雨中等虹,他甘冒社會的大不諱爭他的戀愛自由;他坐曲折的火車到鄉間去拜哈岱,他拋棄博士一類的引誘捲了書包到英國,只為要拜羅素做老師,他為了一種特異的境遇,一時特異的感動,從此在生命途中冒險,從此拋棄所有的舊業,只是嘗試寫幾行新詩?這幾年新詩嘗試的運命並不太令人踴躍,冷嘲熱罵只是家常便飯?

他常能走幾里路去采幾莖花,費許多周折去看一個朋友說兩句話;這些,還有許多,都不是我們尋常能夠輕易瞭解的神秘。

我說神秘,其實竟許是傻,是痴!

事實上他只是比我們認真,虔誠到傻氣,到痴!

他愉快起來,他的快樂的翅膀可以碰得到天,他憂傷起來,他的悲慼是深得沒有底。尋常評價的衡量在他手裡失了效用,利害輕重他自有他的看法,純是藝術的情感的脫離尋常的原則,所以往常人常聽到朋友們說到他總愛帶著嗟嘆的口吻說:"那是志摩,你又有什麼法子!"

他真的是個怪人麼?

朋友們,不,一點都不是,他只是比我們近情,近理,比我們熱誠,比我們天真,比我們對萬物都更有信仰,對神,對人,對靈,對自然,對藝術!」

所以我有幾分志摩的天真嗎? 至少自以為吧。

也許我也有那麼幾分天才? 我為他心疼,為他的早逝與情路不順。我羨慕著他,有著有錢老爹於是能夠這麼倘佯於藝術,也可以興致一來就這麼跑去跟歐洲文化對話。

吶喊是魯迅的經典小說集,大部分的對魯迅的印象都來自以下這些片段。

 我這時突然感到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他滿身灰塵的後影,剎時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須仰視才見。而且他對於我,漸漸的又幾乎變成一種威壓,甚而至於要榨出皮袍下面藏著的「小」來。
  ──《
一件小事
  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
狂人日記
  我在朦朧中,眼前展開一片海邊碧綠的沙地來,上面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我想: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
故鄉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他不回答,對櫃裡說,「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錢。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東西了!」孔乙己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什麼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偷了何家的書,吊著打。」孔乙己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麼?」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孔乙己
  老栓也向那邊看,卻只見一堆人的後背;頸項都伸得很長,彷彿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靜了一會,似乎有點聲音,便又動搖起來,轟的一聲,都向後退;一直散到老栓立著的地方,幾乎將他擠倒。
  「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個渾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面前,眼光正像兩把刀,刺得老栓縮小了一半。那人一隻大手,向他攤著;一隻手卻撮著一個鮮紅的饅頭,那紅的還是一點一點的往下滴。
  ──《

  閒人還不完,只撩他,於是終而至於打。阿Q在形式上打敗了,被人揪住黃辮子,在壁上碰了四五個響頭,閒人這才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阿Q站了一刻,心裡想,「我總算被兒子打了,現在的世界真不像樣……」於是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
  阿Q想在心裡的,後來每每說出口來,所以凡是和阿Q玩笑的人們,幾乎全知道他有這一種精神上的勝利法,此後每逢揪住他黃辮子的時候,人就先一著對他說:
  「阿Q,這不是兒子打老子,是人打畜生。自己說:人打畜生!」
  阿Q兩隻手都捏住了自己的辮根,歪著頭,說道:
  「打蟲豸,好不好?我是蟲豸──還不放麼?」
  但雖然是蟲豸,閒人也並不放,仍舊在就近什麼地方給他碰了五六個響頭,這才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他以為阿Q這回可遭了瘟。然而不到十秒鐘,阿Q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他覺得他是第一個能夠自輕自賤的人,除了「自輕自賤」不算外,餘下的就是「第一個」。狀元不也是「第一個」麼?「你算是什麼東西」呢!?
  ──《
阿Q正傳
  「單四嫂子,我替你抱勃羅!」似乎是藍皮阿五的聲音。
  他抬頭看時,正是藍皮阿五,睡眼朦朧的跟著他走。
  單四嫂子在這時候,雖然很希望降下一員天將,助他一臂之力,卻不願是阿五。但阿五有些俠氣,無論如何,總是偏要幫忙,所以推讓了一會,終於得了許可了。他便伸開臂膊,從單四嫂子的乳房和孩子之間,直伸下去,抱去了孩子。單四嫂子便覺乳房上發了一條熱,剎時間直熱到臉上和耳根。
  ──《
明天

 

但同時,魯迅又名周樹人,他的命運更是坎坷。他犀利的看到中華民族的種種不堪,或者是人性的種種,即便在不友善的大環境卻依然發表常常短短的故事諷刺著。「橫眉冷對千夫指」是他對自己典型的敘述,一個爭議的人物,在爭議中人不改其言。

我有他的犀利嗎? 我是否也會為人所用呢? 我是否又曾喚醒什麼呢? 對現況不滿的心是相似的,但似乎也相似的只有疾呼而不曾實際參與改變的進行? 那麼即便看到了什麼,又能發揮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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