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聊賴的在筆友版徵來自網路另一端的信息。

另一個聊賴的靈魂,回了信。信裡的口吻,輕飄飄恍惚惚,這邊起個話頭,那邊下個話引,就這樣慢慢聊了開來。

「你的文字很淡但洞悉力很強
我仔細的一嗅
便能嗅出裡面的冷漠
冷冷的說著自己的事情
連說有趣的事情也是若無其事的
好像看透了人世的淡薄
莫非你曾是個武林高手~」

「台北啊......你很了解她嗎
我覺得這個城市,我生活了很久
卻常常迷路
面臨人群的簇擁時  有種無所依附的感覺
即使家在那
我仍覺得漂泊
台北的記憶是屬於雨天 傘下的
她總是淚眼迷濛
讓人們用傘劃出一個又一個分別」

我的文字是冷淡的,總是在側寫一個個的畫面,總是試著抽離自己的主觀,即便是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是一段跟一個名之為我的對象的對話。

這一個靈魂,飄忽悵然的文字,想要說的是什麼樣的故事呢?
而我這一個嘲笑世界鄙視自我,自傲又自卑的靈魂,又嘗試著述說些什麼呢?

一段段的文字如緩緩溪水自淙淙,來自陌生的網路彼端。

在文字的往來中我們點頭微笑,述說著各自生活的片段回憶。 這回憶對自己而言印象深刻於是可以信手拈來,卻又稀鬆平常的說與不說也沒太大差異。

但在另外一個空間裡頭,文字卻鋪陳開了一個想像空間,有著現實世界的描述,還有任想像搓扁柔圓的網路彼端陌生人。

淙淙的文字不曾停留,而也許我是投入溪水裡頭的石子,噗通一聲,嘩啦一聲,水花,漣漪,又歸寂靜。

剛硬的文字,也許像是優雅的劍舞,不管姿態多麼平和,但刀劍敲擊之聲隱隱泛出?

我是誰? 你請求要求著我拿下層層面具,想要透過文字對答在朦朧中看清我真面貌。你要五毛我給一塊,索性脫個精光只剩下塊遮羞布,遮住我還不能出口的邪惡野蠻,以及恐懼怯懦,我逞強的裝作不以為然。

你是誰? 我隨口問道,你付之一笑,向後退了一步,半張臉離開了燭光踏入了黑暗。你說,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你說,唉,就讓我們在摸索中得到快樂吧,難道不能忘了是♀還是♂,只是單純人與人的對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gmail 的來信,msn的互通,聊天的時間開始漸漸佔據生活的一部份,成為幾乎每天都會出現的對話咖。

對話阿,求之不得又揮之不去的可喜可惱之物。 msn又閃著亮光,主動的一個個招呼,像是微笑趨前的遞毛巾送水,自覺像是被奉承了一般。

像是在書迷遞上的書頁上我揮毫,反射性的調侃,刻意的錯讀,偶爾發些嗟嘆,那水聲依然淙淙,只是嘩啦拉的,是誰在溪水裡潑灑著水花? 而我像是在岸邊烤肉的遊客,親近水邊只是為了在烤肉的煙燻後求個暢快?

「除非你真的想知道我才說」她如是說,在我回答她丟出的一串問號之後。

陌生的網路彼端,是癡肥笨重還在摳鼻孔的恐龍,還是笑靨如花呵氣如蘭的正妹?

我是寂寞的,這珍珠般的文字以文意亂連,漂亮的文字讓人有著漂亮的幻想。

幻想是美麗的,現實是殘酷的。 但我們寧可相信美麗的幻想而不願意接納殘酷的現實。總之,一陣思緒紊亂,賭氣般的發出近似求偶的信號,其實什麼也沒說,但是誠實的反射出吞吞吐吐的欲說還休,白頭搔頭更短的迷惘。

「是不是下次你不說話我也就不要說話...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她如是說,在我任由對話沈默枯萎終結數次之後。

一個個的問題,越來越發的像是在我的腦海心田挖地道一般,讓我皺眉凝神推敲著問題的本質,在考慮著是不是該轉身翻找鑰匙打開另外一道心門?

我翻找著念頭,像是美麗境界裡頭的納許翻找著雜誌從中尋找敵人的密碼,我反芻著吐出閃過腦海的字句,那些陳年的文字。

越是簡短的問題,其中可以涵蓋的就越廣。

像是…「聊天會變成ㄧ種習慣嗎?」

啪擦,演說家自以為是的火花被點燃,定義魔人抖開了他的包袱,巫師閉起眼睛喃喃自語與過往的記憶接軌,信口灑出的一句句話語,像是在畫布上隨手的一畫。在一句句詞語中,在一筆筆線條中,到底藏起了什麼,表現出什麼?

或許像是電影雨人(rain man)的達斯汀霍夫曼,他細細碎碎的自言自語著,專注虔誠,但旁人卻對這重複的語音不耐。

而我試圖迴避的是什麼呢?

是憂心著一旦承認這是個習慣,那麼明天就會為這個習慣也許的失落而傷心? 但不承認,就不會傷心嗎? 還是,至少我可以轉過身來偷偷拭淚,裝作並不在意,並更大聲的喧嘩笑鬧?

是不願給人肯定的一種彆扭,就是要傳遞出一種誰也不能動搖我的冷傲,即便嘴唇咬到泛白,指節緊握扭曲。

是不敢讓期望升高,唯恐熱氣球冉冉上昇卻又墜落。於是就讓熱氣球拴在地面,不會高於樹梢。怕傷害人,也許哪天就會轉身逃跑。怕傷害自己,真的說了什麼是不是會讓人「重新調整笑容和呼吸,從此和我保持著距離?」

她說,我的冷漠,刺傷了她。

她說,她在企求來自一個缺胳膊的人的擁抱。

背包客的背包,也許只是我的龜殻,躲開人世間的紛紛擾擾,到一個我什麼也不是的地方,只是看山看水,看著陌生的人做著陌生的事。背起背包,背對已知的世界,在那荒山野嶺之境,沒有誰能傷我的心,都剩下自己的自由意志。

她說,她害怕過度依賴一個人,於是讓自己一下子愛那個人愛得濃烈不已,然後就膩了淡了。

所以也許我是那曇花一現的美麗?

人,該努力追求美麗的事物,還是該不生波瀾的恬靜?

我的左腳又開始絆倒我的右腳了。

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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