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沒有落淚。
只因,沒有落淚的緣由?
或該說,
靠意志力稱起的堅硬外殼,
抵禦了刀劍弓矢的明攻暗襲……
自己嚇自己的壓力,被咆哮恐嚇的壓力…
但一旦,外殼崩解?
學藝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不斷面對新的課目,面對新的教官,
寫新的作業,借新的準則,借新的器材…
不管少什麼都是準備不週,都是學藝的責任……
但學藝也是凡人,也只是學生,既沒經驗又沒資源……
既不知道去哪取,也未必有足夠權力去取得……
相當,被動的角色……
沒有權力,只有責任,連福利也不多。
照道理教官要輔導學生寫作業,準備器材...etc.
但事情紛雜的軍事學校裡頭,教官的調度都已經抓襟見肘,
誰還有空來輔導這一大串細碎的項目?
授課的教官也是臨時被叫上場去上課的,如何能督導學生準備?
但學生準備不及又是教官的責任,於是教官只有祈禱學生夠積極…
當學生不夠積極? 只有用恐嚇的鞭子讓他更努力些。
為了器材沒有準備完全,少了一個天殺的野戰講桌……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少了東西會被幹…
被幹也不是重點,重點是為這用不著的東西被幹讓我心浮氣躁…
重點是有了太多的理由,
重點是……幹我的那個上士用假來恐嚇我……
「如果我借到野戰講桌,你要不要拿一天假來抵?」
……
……
我該怎麼解讀呢?
是說,拿一天假來抵你就願意把東西借到?
用這個問題問,本身就有點陷阱。
我說,「可以……」
這上士暴怒了起來,
說我沒盡到職責,想說被懲處就打發了事嗎?
……也許吧,被罵也是很累的,在這很複雜的地方……
懲處我也是給我一個痛快……
但這似乎挑戰了他的權威…
論理而言他有能力讓我禁足一天…
但實務上他不想那麼麻煩,
而隊上幹部也許也不會覺得事情有嚴重到這種程度吧…
總之,實務上懲處我對他而言也是一件不樂意的事情就是。
但我勇敢給了他懲處我的選項,
同時讓他陷入是否懲處我的一個困境。
於是他大吼:「你這是什麼態度?」
被吼,不是第一次,習慣就好。
被咆哮嚇哭? 我也不是被嚇大的……
但他打給隊上恰好在附近的區隊長,
區隊長出現之後只溫溫的說了:
「怎麼啦?頭髮剪了,人也變傻啦? 怎麼用這種態度說話呢?」
這溫然的態度,反而讓我的情緒撲了一個空……
像是準備好要受到衝擊而繃緊了肌肉,
卻發現這衝擊消失了,
向前的力量因而落空而往前踏了幾步重心不穩…
眼眶,費思量的紅了起來……
壓力下挺起的胸膛,被一句充滿善意的話語而鬆懈…
壓力,似乎就這麼突然灌進了胸膛……
教官區隊長 上士助教聊起天來…
我被晾在一邊不知所措了起來。
一個平常嘻笑打鬧的志願役上兵,
跳了出來幫我找出了一個野戰講桌。
平常嘴巴上他是充滿狠勁的,
但也許也是另外一種的提醒……
「你要是到我們連上來,媽的整死妳…」
「我看你大概會接作業士,事情多到做不完,然後被幹到爆…你完了…」
上士說歸說,但到底還是爬進了隔壁的建築物,打開了鐵捲門…
那上兵同學則是打開了鎖住的教室,從中取得了野戰講桌…
此時的情緒還是不穩定的,說不清原因而紅了的眼眶…
為了區隊長和藹的一句話,為了同學跳出來幫我解決問題,
這就是所謂的感動嗎?
說不上到底是什麼情緒,
腦海裡浮起的是諒解的話語,跟支持的行為…
同時也有那上士言之成理的話語…
「被懲處能解決問題嗎?」
上課上到一半,
教官笑笑的跑來對我說…「不要放在心上…」
上士則是把我叫了去,交待什麼我忘了,
但也解釋了他為何激動…
其中,包含了我的解答讓他下不了台……
當我不為他的恐嚇所動……
當我回答了他並沒有期待聽到的回答…
唉……
誠實? 不長眼?
某種程度上是劃上等號的……
不過,很妙的,究竟是什麼牽動了我的情緒?
讓我灑下我的英雄淚? 妙極………
- Mar 17 Sat 2007 00:37
許久,未曾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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