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好個溫泉。 很想要為那溫泉說些什麼,但夏日的溫泉本就只是聊勝於無。
發著呆,想要寫點東西卻難以下筆,拿出小說卻也難以為濟。身處人群,太多的訊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或只是太短的熱褲,都讓我沒有辦法好好跟靈魂對話寫下心事。或者在此時刻在人群中拿出紙筆本就是一種矯情。矯情矯情,有意無意就是要跟人不一樣,眾人打牌我卻拿本書來裝氣質。
太渴,啤酒也盡了,自己的半罐水不知所蹤,找到電熱水瓶但裡頭卻是一層沙? Fricky到廚房熱了一鍋水,那廚房卻也可怕,油膩膩的地板跟四下襬滿的菜餚,不知是尚待處理的晚餐過去式,或是午餐未來式? 看著Fricky走進廚房,我也跟著湊熱鬧,恍惚之間頗有小家庭的一種氛圍,讓我這循規守矩的浪子不禁一陣出神。
原舞曲,也許本就只是個民宿不能要求太多,但據小班轉述,十點半的夜半,老闆一個招呼也沒打的把卡拉OK給關了。而如今十一點多的夜半,整間民宿上下找不到一滴可以喝的水,老闆卻又在何方? 少了一隻前腳掌的貓對我喵喵叫著,原來飼料已經見底,我愛莫能助。也許這是個博感情的民宿,所以一切自己來,不用客氣,至於服務? 在自己家還要什麼服務?
不是要求多好的服務,但老闆連打聲招呼一個笑容都沒有,給我不好的印象。想起在澳洲滿臉愁容的女hostel老闆強烈希望我們多住幾天,那hostel的可怕髒亂造成住房率低落也不足為奇。
一場橋牌,空知道遊戲規則,大腦卻不曾好好的算計。當我們談判似的喊著王牌,我總不知道應該期待什麼,於是也喊不到漂亮的花色。
算計算計,人生不能不算,但又不能算太多。想作的事情終究該去作,但何時何地如何去作? 一般人總是精於計算,但卻不知自己到底想要前往何方。 而我,也不確定要前往何方,也並不精於計算,完了。
一夜無語,只聽得隔壁一尾呼聲時大時小,全無規律可言,聽來幾乎快要斷氣,在一旁我捏一把冷汗,卻不知當鼾聲止息時,應該緊張還是鬆一口氣…
約定是八點起床,白先生六點多就起來了,我繼續捕捉那一點睡眠的時間直至七點半。洗澡盥洗,外頭兩大桌食客早已坐定,是趕場的登山客嗎? 而我拖著睡眼的惺忪腳踏拖鞋手持牙刷,在那個時分,恍若自己一直就住在這兒一樣,怎麼今天我家這麼多人來拜訪? 請原諒我沒有一個一個打招呼。
出門踅了一圈,也說不上到底捕捉到了什麼。日上三竿,回到原舞曲,一桌坐滿了人已經開動。也沒有人騰個位子給我,實際上也騰不出位子給我,於是隱然像是被排擠了一般,坐到隔壁桌…沒半個人菜卻擺了一桌菜。吃了兩口,剩下的睡美人兒才一個個醒來,遊魂般飄到桌旁用餐。
總是有很多話語在心頭,有意義無意義,打趣取笑,但這總是比人多轉兩圈半的腦袋,卻未必讓人想花那精神搞懂這兩圈半的語帶雙關。 在這秀巒的早晨,似乎每個人都還在睡夢初醒,一桌的沈默。
已經忘記,當年是怎麼騎過這長長的坑疤柏油路抵達司馬庫斯,今日經過的路途,是否與當年無二致? 或者哪一段曾被哪一年的土石流沖走? 一樣的蜿蜒起伏,更為傷痕纍纍的路面,起起落落,終於抵達司馬庫斯。
目標達成,應該要歡欣鼓舞嗎? 可高潮之後就是落幕,抵達司馬庫斯那麼離開司馬庫斯也不會太遠,假期又要結束,有種蛋蛋的哀傷。
眾人又賣力的照起相來,我則試著尋找一些回到家的感覺,某種程度上我相信我的原鄉在深山? 魏德聖的賽德克,莫那魯道想來一定非常精彩。
補給站,因為星期天教會的禮拜而關閉,所以我別無選擇的空手上山,扮演伸手牌的角色,為各位吸收過多的糧食,以免還要耗費體力背下山……
山色,就留給相片去訴說吧。 看著遠山,就有一種解脫之感。
司馬庫斯到了,這篇文章也告尾聲了。五公里單程,四五小時來回,匆匆的下山還了機車,先揮別兩名女子,再用了排骨酥麵,給廣場宣導獨立意識的阿桑拿了張傳單,台灣台灣,多少被掩蓋掉的歷史,讓我無法忽視。 想當然爾,多數人對這充滿政治敏感的東西是敬謝不敏的。 既不有趣,又充滿悲傷,還跟教育的價值觀有落差……
往客運站牌走去的路上,我指著誠徵設計師的牌子故意大驚小怪,試著把這廣告連結到設計系的白先生,但或許大家都累了,連敷衍的力氣都沒有,或者是這實在太難笑了,不好懂又不好笑。
丸若有所思脫口而出輕描淡寫的一句: 「都一把年紀了還像個小學生一樣問那麼多問題,不累嗎?」 讓我陷入了一段思考。
是阿,每個問號背後是更多的問號,追求答案的意義在哪裡? 況且永遠也追求不完? 但如果不呢? 那隨之而來的無趣將撲天蓋地而來,到底什麼才是重要的呢? 如果不能像個孩子一樣為小事驚訝,那麼該為什麼而驚訝? 那麼是不是就會變成所謂的大人,所謂的成熟? 沒有什麼不好,而是熱情跟希望的光芒似乎因此而褪色?
尋找答案沒有錯,問問題也不是問題,問題是是否能夠聚焦。已經上看三十了的人生,還說不上自己到底在那個領域紮根,還不知道自己興趣的焦點為何,問十萬個為什麼很簡單,也許也可以很有趣。但怎麼從這十萬個為什麼挑出十個最有意義的為什麼? 這才是最困難的問題。
正如文章開頭說的,輕快的靈魂。
當我現在這句話開始思維的時候,說這話的人思緒已經飄遠………
在被丟下的危機中,冒著大雨中上了客運,前往台北,一切都將回到習以為常的軌道。 除了一對新人在客運站等我們,他們即將要邁入另外一段很相似卻又不同的軌道。
這個叫做刪除線。
文字這東西是很自我的一件事情。不是對話,可以在聽者的聲音表情之間修正,也無法用聲音表情來輔助自己的訊息。更可怕的是一旦文字落成,又公開的受人檢閱,不像話語最後蒸發在空氣中,即便有心重現也並非易事。多少誤會,因文字產生。又多少訊息,透過文字而留下?
聽說禪宗強調不落文字,因為每一句話語文字在它出現的當下,就已經不能完全表達當初的意涵。 也許文字語言的雜音掩蓋了表達的真意,又或者文字的薄弱不足以載足原始的意涵。然而,此時此刻我也只有文字,還有很自我的記憶。
有趣,同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眼裡腦海裡竟可以記得完全不一樣的事情。 白天翻到的一篇網頁,知識管理提到,試圖重建過往的經驗,沒想到在不同人口裡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是是非非,熙熙攘攘,喀拉喀拉的鍵盤,記下了多少,記錯了多少?
記得了,又如何呢?
「Dont Breathe too deep, dont think too much, dive into work, drive the other way~」
Rent,音樂劇電影中的一段歌詞。
意義不能探究的太深,或許生活的本身就是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