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傲的風…瘋狂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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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小時候都曾經認為31歲已經很老了，等到長大以後才知道，其實31歲是多麼年輕啊！甚至對於某些人來說，31歲正好是人生的開始，我自己也是這樣的人，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我無法活過31歲的話，我可以說是從未活過。


雖然接下來的形容有些迂腐，不過確實是這樣的：15歲是我第一次蒙受啟發，那是在我國中的校園裡，功課上的挫折、戀愛情愫的萌芽、幾次夏天午後的大雷雨、高掛在天空上的水紅色夕陽以及美麗的霓虹、懸掛在菩提葉梢將落未落的雨珠......這些平常的事物，在我15歲的時候，卻以一種驚人的力量對我展示了某種邀請，我感覺到似乎有一個更為美好的世界對著我打開了一扇門，然而當時我雖然發現那扇門，卻沒有勇氣走到門的另一邊，直到31歲。


從20歲到30歲之間，我一直是上班族，過著與其他人大同小異的上班族生活，雖然百般不適，經常換工作，卻總也不敢真正離開職場，因為當時我仍是一個沒有方向的人，沒有方向的人若不依附既有的秩序，那麼他還可以到哪裡去？就這樣行尸走肉直到30歲，我歷經了一次嚴重的失戀，當然也歷經了一切30歲女人失去愛情的恐慌症狀，在一段漫長而且與他人大同小異的掙扎之後，我就像許多失意的人一樣，開始寫詩，各種奇怪的筆名更換過幾次，直到31歲，才啟用了「隱匿」這個名字。從這時起，我期許自己能從以前那個世界隱匿起來，或者將過去那個被世俗觀念凌遲得體無完膚的破碎自我，留在過去的世界。


在開始嘗試寫作之餘，現實生活我也做了很大的改變，我離開上班族的生活，成為SOHO族，並且從台北市搬到淡水一處可以眺望出海口的小套房。當時我找到一個因為奴役員工而遭到同業唾罵的老闆，我願意為他工作，只因為我可以在家工作。記得面試的時候我用溫和卻堅定的口氣告訴他：「我自願降低薪水，只求工作量降低，我能有更多自己的時間。」當時我只是直接表達內心的渴求而已，但是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個老闆的表情卻是驚訝萬分，他瞪大了雙眼望著我，幾乎連嘴巴都張開了，對於我這麼簡單的請求著實考慮了一陣，在那幾分鐘裡，他的表情變幻不定，感覺得出來他心裡有一個磅秤不斷地衡量著，後來他的表情安定下來，並且滿臉笑容地答應了我，此後他對我的態度始終非常客氣，一直到我兩年後離職，他不曾露出像傳說中那樣苛刻的嘴臉來對待我。


因為那個老闆的表現，讓我不禁懷疑，或許之前從未有人提出過自願降薪的要求？而他之所以對我那麼客氣，或許是因為他明白，我不是一個可以用錢買到的人？因為這種人他從未遇過，所以他放棄過去對待員工的態度，他願意將我當作一個人來對待？這樣的推測其實也令我驚訝萬分，因為我一直以為，像我這樣的要求是很普遍的呀！


有了這樣的經濟基礎之後，我就更加投入寫作這件事了。在寫這篇文章之前，我翻閱了31歲那年的日記，以及剛開始學用的明日報新聞台，快速將那些作品與留言翻看了一遍，心情十分甜蜜，滿懷感激與欣喜，主要是因為那一年裡，出現了幾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好朋友，而且那一年真的是我創作力最旺盛的一年呀！經常有一天之內寫了好幾首詩的紀錄，我也嘗試寫了幾篇小說。雖然有許多拙劣的作品與想法、許多不堪回首的小事，但是那種初生之犢的豐沛創作力，卻是今後再也回不去的。即使日後又有更多的變數，但是那一年的創作讓我如獲新生，創作的根已經深深紮入我的心底，創作的習慣已經養成，創作的美好滋味已不可能忘記。我很感激我能活過31歲。


那一年隱匿出生了，即使已經31歲，不過才31歲。我慶幸自己有機會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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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HO，也是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