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難眠。

強風陣陣,吹動旗繩,敲著旗杆噹噹作響。
黑暗中,把腳踏車藏在某個角落,在角落外頭搭起了單人帳,強風之下帳棚固執的不敢就範。

八時許,一切就緒,鑽進沒蓋外帳的帳棚裡頭,依然悶熱。
九時許,身上千千百百個毛孔還在旺盛吐著生命的熱氣,難以入眠,於是拆了帳棚就這麼就地躺下。那強風陣陣,依然敲著旗杆噹噹作響。

終於體會抗拒帳棚者的感覺。與其說那不舒服,更多的是不安全感。這不比荒山野嶺的帳棚,似乎隨時會有人過來拉開拉鍊,掀了帳棚,心中不免提心吊膽。

那強風陣陣,依然敲著旗杆噹噹作響。
那黑暗中的蚊蠅,依然無聲無息的在我身上討著血液。

耐不住侵襲,再次搭起帳棚,十點多十一點了,雖然旗肝依然噹噹作響,但悶熱不再讓人無法忍耐,恍惚半睡半醒中入眠,滿腦子就想著工作程式的內容,想像著自己要怎麼擺放自己的四肢身體,才能讓電腦將我這個人順利存檔…我翻來覆去一試再試…

帳棚,跟有牆壁房門加鑰匙的房間,差別在哪?
在於外界的訊息量。 每個訊息都是刺激,每個刺激都讓人的腦袋無法暫停運作。

四點,起床。
收拾打包,在海巡的據點裝了水,海巡的弟兄提醒著颱風將至,但我也只能笑笑說聲感謝,繼續我的路程。

天空還暗著,想起昨晚在街道亂晃,看著家家戶戶的天倫之樂,拉把椅子在屋前乘涼,小娃兒給他的小姐姐帶著,一會哭一會笑的認真的走路跟跌倒,好生羨慕的生活?
心中是又期盼有老人般的閒適智慧,不需強求遠求的淡薄快樂;同時又是期待轟轟烈烈的少年郎,想要出海想要參戰想要功名利祿。

腳踏車上的我,矛盾著。
像個年輕人般的挑戰腳踏車旅程,但又像個老人般不在意生活中的種種。既想要與眾不同,卻又隱隱帶著恐懼,恐懼自己距離人群太遠,會餓死渴死在路途。

天空還沒有亮,但早已不暗。帶著笑容,早餐也顧不得吃的趁著涼爽的早晨向前邁進,也許還有機會看到一絲曙光?

長長的公路,空蕩蕩,試著捕捉天空上掛著的一勾彎月,但怎麼也對不上焦。

為了路途的狗兒停了下來,當他們正興高采烈的想要對這我這經過的外來客吠叫,以履行他們守護的天職之時。
磨磨蹭蹭,前前後後,欲拒還迎,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我在虎口舔了一把,伸長了手臂,好讓它們認識我的氣味,終於贏取了它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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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信任讓狗爸爸在我的光輪兩千上留下了記號,所謂父債子還雖然已經不再合法,但這小狗崽子還是要給我入鏡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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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紅毛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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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顏色漸漸亮開,街道房屋在昏黃的晨曦下好像故事書中沈睡的房屋,也正伸著懶腰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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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養殖場,早已廢棄,乾的見底的池子,更別提連鐵柵欄都已經拆去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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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民房,怎麼有長腿妹妹對著我發楞,一瞥之下那缺了手腕的右手更讓我一驚,這才發現是櫥窗內的假人,只是不知屋主跟這模型是否有什麼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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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的狗兒。 是誰把你們丟上了屋頂呢?
你們也吠叫著,履行著不知對誰的義務?
發現屋子後頭緊鄰著山坡,莫非這些狗兒是自願上去,以便狗眼看人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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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特色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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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隻,成功鎮的精神標的?
離開了成功鎮,算是進入了長濱地界? 沿路緩緩的上坡不陡,但卻也夠嗆人了,持續的功率輸出,不比輕摧油門就日行千里的摩托車環島。

一旁割草的婦人,勾起了那當兵的回憶,呵,割不完的草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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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為浮雲能蔽日,不見長安使人愁?
雲層中透出光芒,彷彿耶穌即將踏著水面向我走來,
向我探詢:「信教嗎? 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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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卻不知孔子是否才對海洋置過一語?
山東也算是臨海的省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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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轟隆作響,怪物的手臂推倒了樹幹,挖起了石頭。
想起政治人物永遠開著建設的支票,想起每個建設支票後面養活了幾個人家,中飽了幾個私囊,還有流淚的土地,可不可以就讓一切保留原狀?
而不要像個孩子般任性,加加減減添添補補,執意的蓋,無奈的拆,或是任風雨吹襲,再也無人問津?

怪手,台灣建設的無名英雄,台灣生態的無情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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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長公路。
在進玉長之前的雜貨店喝了罐花生牛奶,補充了一點熱量,開始了這次旅程最大的考驗。 也許對各位前輩高手們不過爾爾,但……這又傷車又傷人的路段,大概只騎了1/3,只能用牽的前進。
果然,步兵才是最沒有地形障礙的……
就算坦克車也要裝甲步兵的保護阿~~..

2.6公里的隧道,看似平坦但依然有著坡度,出隧道不多遠是一個貨櫃改裝的雜貨店,就在那停了下來休息,順便用早餐。

蛋捲一包,舒跑一罐。
花生一包,金牌一大罐。

老闆挺為緬靦,一嘴吃太多檳榔的牙齒, 一臉不好意思的微笑。說自己本身務農,開這雜貨店只是讓老婆在家裡有事情可以忙不會太無聊。

門口掛著捕鼠籠,裡頭卻是六七隻的獨角仙。
屋內有著兩姊妹,妹妹還吸著奶嘴不過兩三歲,姊姊五六歲,一頭烏黑漂亮長髮。
一點也不怕生的姊姊跑來看我吃東西。 吸著奶嘴的妹妹跟在後頭,我拿啤酒瓶蓋拿眼眶夾著當海盜,逗的兩姊妹吃吃笑的東倒西歪。
當老闆喝叱著叫孩子門不要來吵我,我心中倒是有點著惱,是怕我拐了你的孩子不成?

那姊姊是個小美人胚子,但我不禁心想,在這遠離城市的鄉鎮角落,這半山腰的地方,孩子的教育怎麼辦? 也許,或者必然的,這孩子沒有太多機會唸書,也只能跟附近的青年早早結婚生子?
其實這樣倒也幸福,不想太多的快樂,但站在一個知識份子如我的角色,卻為她可能錯過更多有去的知識寶庫而惋惜,也為未來那個讀書的小伙子沒有機會認識她而嘆息。

像是鄰居的小男孩來串門子,小朋友門打打鬧鬧好不快樂,好想回到那無憂的童年,跟哪個鄰家妹妹來打打鬧鬧,兩小無猜一番……

酒罐見底,花生吃完,抹上防曬油,準備離開。一個吃太多檳榔的原住民阿婆騎著摩托車跑來,拎了一袋的「冬蟲夏草」,豪邁的請我喝阿比,還說這冬蟲夏草可以吃。

拿水沖沖,即便縫裡還有泥土我也把它扔進嘴裡,滿嘴的草木的生澀滋味,向是沒有煮過的微型蘿蔔,看那婆婆笑得好開心,這算是一個惡作劇嗎?  這莫非是沒有蟲的冬蟲夏草? 只是看起來向是蠶寶寶的植物根罷了。

一路溜下山,想起當初上山時的艱難,如今卻是任風吹過耳際的輕鬆下山。

不多時,山腳下的7-11再次休息,順便一解肚子裡頭的柔腸千轉,裡頭塞著的不是愁思,是大便………真的是大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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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傲的風…瘋狂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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