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個瞬間,每個步伐,都是抉擇點。

人生快到三十,我累積到了甚麼? 我走到了哪裡? 正在哪個彎道上? 或者才正開始要直線加速?

首先,我是富足的無可富加的。

家庭健全,父母手足健在,衣食無虞,在從事自己有興趣的事情,思考有興趣的議題,閱讀有興趣的書籍,一切可以說是富足到爆炸。

二十四年的求學歷程,平淡的小學時期就已經埋首書堆,對紙面上的文字結下不解之緣。只是蘇東坡一詩是一個反諷,或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人皆生子盼聰明,我為聰明誤一生.但願我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書中的大千世界已經誘我踏出一步又一步,像是從岸上往湖裡前進,是隨著心中鼓聲還是水中妖精的歌聲,最後我懂得在書海裡沉浮,駕馭著文字,同時也挑戰著文字--費神在表達與理解之間掙扎博鬥著。

國小就已經顯得內向害羞,對於外界有著一種陌生的焦慮,一個對話,一通電話,不過就是說話,就讓人發汗困窘到一種程度。跟新同學打招呼,又不是夢中情人甚至是另一個小男生,都讓我感到神經緊繃。

國中,多麼奮發的年代? 在金庸與桌球之間,在諸多科目的參考書題庫包圍當中,在介入霸凌排擠然後置身於霸凌排擠中心的我,欣賞過好幾個女孩子,但對於異性我始終沒有辦法談笑風生。也許這是看太多武俠,看太多亞森羅蘋,太多正義勇敢的化身對抗惡勢力,所以我不懂得潔身自愛的置身霸凌圈圈之外,不加入也不阻擋的袖手,終於變成強勢輿論中被一起做賤的角色,也就更沒有甚麼形象。也許這部分的陰影存在非常之久,於是如今我還是沒有安全感,自己是否會被強勢團體接納,還是那些開起玩笑無遮攔的人們轉過頭來會對我不容情的攻擊?

高中,多麼頹廢的年代? 持續在金庸以及諸多武俠科幻小說當中,面對比國中難度降一級的段考小考,面對不需要弄太懂得電子公式,游刃有餘。 而當必須實作成果,不斷實驗修正調整的時候,反而腦死,因為那不再有可以複製的模式,一如數學或裡化,你在做的事情只是辨識題目模式,然後套用固定的一套技術,就能求得答案。但真實的世界,通往實驗成功的路往往只有一條,路上會阻礙你的失誤卻是千奇百怪。而沒有足夠的支援跟解釋的我感到無助且乏力,也許需要一些討論一些分享就會有線索,但那個時代的一切就是如此的漠不關心,比較有趣的是教室裏頭的嬉戲打鬧阿魯巴。

科大,多麼美好的年代? 駕輕就熟沒有意外地考取第一志願,大一就加入社團,開始我尋求團體互動心法藥方的路途。以為參加社團參加的勤快就能夠當社長,原來自己從來不懂得傾聽跟協助配合,只是在想著為什麼跟為什麼,在提一些不是當下可以執行努力的抽象沒有空氣的概念,提出了問題卻沒有解決方案,直到大三磨合完要卸任時,才比較有個樣子比較像樣,做決定擔責任。也從大三開始習慣太上皇的無責任垂簾聽政,開始無差別亂丟自己閱讀思考得到的一些句子想法,開始扮演所謂的顧問..原來我早就當過顧問。慌亂沒有生命目標的抱著考研究所的浮木,就這麼死K活K,也不過重溫了國中考高中的用功強度,多麼溫馨。

研究所,多麼空虛的年代? 營養學分,翹課,請助教打成績,到底學到了甚麼? 同學在魔獸,老師在英國,學長自己搞,到底我的研究所成就了甚麼? 總算上了天堂拿了光環,也算是紮紮實實的K了一些相關的論文,建構了一些背景知識,但是怎麼用得到? 這個世界到底發展成怎樣? 老實說,沒有太大概念。只是不斷的回到大學社團重溫一點舊夢,那還有一點點備受歡迎的感覺。

軍旅,多麼莫名的年代。放棄了國防役,離開電腦前,站上了戰車,這世界太過複雜我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一個廢人,極度混亂,重點是沒有問問題的本事跟氣度,一副是被電怕了的龜縮樣,眼神裡透著擔心恐懼,表情更是僵硬擔憂,被軍中習慣性的恫嚇抱怨口氣嚇得一愣一愣。沒有人是壞人,但是你他媽的一個菜鳥可能會出多少的包,需要別人多花多少精神幫你的忙,有沒有表達過任何一點感謝? 我沒有,我是白癡。也有很多渾人,生存的意義就在標移閃躲,就在抵制內消極的抵抗,於是挑戰任何不會受傷的指令命令,存心摸魚。能夠信任這種人嗎? 我無法。

打工旅行,多麼夢幻的年代。放棄了HTC或是甚麼和碩聯合,放棄了馬上踏入電子業的機會,搭上飛機進行一年的旅行。開拓了視野,是一生的養分,你會不斷記得自己曾經如此踏出舒適圈,在異鄉求生存,經歷異文化的沖刷,於是有不同的世界觀。夥伴也都覺得我不像事會踏入電子業的人,也許,這隱約中也是我生命的呼喚,於是無法在電子業久待?

寫程式一年,那相似的恐懼擔心的角色從沒有離開,覺得自己有一點本事想要證明,卻詞不達意的莫名堅持。望著窗外的藍天我想,這就是我未來的人生嗎? 不寒而慄。

放下一萬多的月薪差異,因為生活中沒有高低起伏,只是等著六日的休假,只是等著月底的薪水進帳,感覺生命有種空無感,孤寂。於是現在,六日休假不知道是甚麼,薪水感覺也很難有起伏,生命有種焦躁感,很真實的喜怒哀樂,這是我期待的了,卻又有著不安。

人生啊,還真是複雜阿。

業務承辦一年半多,還是類似的恐懼,對於做決定擔心,對於擔心不敢明說,維護著脆弱的自尊,總算在戰場中活了過來不至於失心瘋,但這Try and error的模式,像是讓人空手上戰場,如果挨了子彈能挺回大本營,再來說你需要的是護具還是武器。而小弟不才,不懂得閃子彈,總是照單全收,還奉送口糧,讓主管傷了不少腦筋,也還總能得到協助支持,想想不知道該說這地方欠我,還是我欠這地方比較多。

訓練部門近半年,還是很不能掌握課程的氣氛流動,還是在課程中咿咿喔喔的半响說不出話。是還沒有準備好分享的主軸,是還沒思考清楚孩子需要的是甚麼,自己能給的是甚麼,怎麼給。開始要扛起責任壓力,感覺應該沒太大問題,但似乎是以樂觀過度的想當然耳,而沒有腳踏實地的去設想狀況?!

 

 

 

學會接受,許多片段的對話,就只是片段的對話。
往往的痛點在於,試著從話語的線頭追究出一個原因理由對症下藥。

一但人的意識往往也只是發散的下意識,星光一閃的聯想。
而太習慣挖掘架構道理的自己,在試著從幾句話拼出一個人思想的全貌,
一如一個二元一次方程式可以敘述在X-Y平面上的一條直線,
x-y-z 三維象限中的一個面,而一個 一元二次方程式可以視為一個拋物線..
那麼眼前此人的幾句話,可能代表甚麼意思?

但人的思維,是由多少親身經歷,跟個人生長環境,價值觀的解讀建構而成。
像是在竹林裡頭,試著從一根竹子找到竹子的源頭,會找到盤根錯節的竹根,
而沒有辦法被辨識整理。

想要捕捉到思維再針對思維回應是不合理的。
唯一的只能相當程度的表達自己接受到的訊息,
跟這個訊息對自己的意義,以及探詢以求同理這段訊息對對方的意義。

只是,個人有多少能量自信分享自己的故事? 還要有頭有尾?
也許,自信來自於開始講未必好笑的笑話而不會太感到尷尬?!
開始能夠從容的犯錯? 然後再針對錯誤補救?

感覺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卻花了好大半輩子去思考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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