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個火堆,在我獨自大漠獨行多年,

有個女孩守著火堆燒著柴火,跟我說來取暖吧,可是她的柴火快用完了。

我內疚於自己竟然用別人的薪柴取暖,卻渾身上下找不到一根火柴可以加入。

我脫下我的衣服,說著沒有關係。

那女孩問我說,可別後悔?

火光一現再現,最終還是熄滅。
本就不是我起的,本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是恰逢其會?
然而我內疚,是自己少做了甚麼作錯了甚麼讓火光無法再續嗎?

也許我可以變出一杯水解渴,但要柴火我一時沒有辦法。
也許答案藏在渾沌當中,本就無須牽掛無須在意,世事本就如此循環。

那女孩歪頭冷眼看我,有點玄機的嘴角一動,微笑拍拍屁股離開。

少了外衣的我緊繃著,表情也僵了起來,
是不能怪責任何人的,而我卻希望火堆生起,咒詛著火堆的滅去。

女孩又回來,對我的咒詛不已為然,
因為我整個看起來像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借人火堆烤火,口裡說著感謝之辭,轉過頭又在抱怨的渾球。

少了外衣的我,不好提我也有貢獻了我棉薄的大衣,
只覺得受人恩惠者,沒甚麼立場多說些甚麼,也實在覺得這樣講話不夠意思。
只是訕笑著,含糊道歉著。

總是這樣,糟糕的個人特質,狀況未明的時候總是先道歉。
總是這樣,不知待人處事之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我口說我心,我筆寫我口,這種誠實無助於人際關係的維持,
堅持著一種莫名奇妙只有在自己心中有意義的正直,
抒發著如果不寫下來講出去大腦就會爆炸的迷惘情緒,
這就是我付出的代價,看起來像是一個渾球。

呵,其實,我是一個渾球沒錯。
是一個太過誠實的渾球。

火堆沒了,我的衣服也沒了。
總是在期待火堆是否會回來,
但三不五時只有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擦亮一根火柴點亮我的夢,只是那夢越來越模糊,
因為我已經蜷曲在地上徒勞的抵抗著寒冷。

火堆沒了,不是誰的錯,
自己沒有生火的能力,怪別人不把火給生起來,有道理嗎?

不知輕重傻傻期待的人自己要負起責任,
真要火堆要自己想辦法去生,去求人生,去想盡辦法生。

好累,想盡辦法?
那麼之後要想盡辦法維持?
是不是哪天變成火災還要想盡辦法滅火?
那是不是天天都要想盡辦法?

我知道不盡然是如此,但多少也是如此。
也許女孩只是想等著誰來把火點起來,
不是不點,是不知從何來點,
甚至也不知道該不該點。

也許女孩會希望男孩像是殉教者般
義無反顧的從頂樓一躍而下如此的激情來證明一些甚麼?
所謂的浪漫? 驚喜?

或是女孩根本也沒有甚麼期待,
單單純純的想要安靜的時候就沒有任何贅詞。
甚麼情情愛愛根本也不再考慮的範圍。

就算今天男孩在她面前啪滋變成肉醬,
她只會說,真傻,何必? 真脆弱,沒骨氣。

在某個舊房間找到了大衣,
儘管不大合身有點漏風,
沒關係我在路上再慢慢縫補。

終於我從地面上站起身來了。
所有人都是無辜的,沒甚麼好抱怨。
一切情緒都只是自找的心魔,怪自己好了。

在這冰天雪地待了好一陣子,
我已經不是原本的我了。

影子依舊環繞,而我終於認清我無能於取悅。
於是很弔詭的,
唯有不成為你期待的人,才會被認為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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